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臆想【御堂X克哉】

 

(一)

 

夜幕高舉,某個夜半時辰月光投射入全黑臥房,打出夾雜些許淡黃的深青夜嵐。

 

明明謐靜的時際現今卻稍添幾分不定與不安,如此微妙的變化已足夠將纖細多思的青年喚醒。他雙眼倏乎一睜,半撐著腰背起身,揉按時常習慣性皺起的眉心,長吁一口氣,一會兒又再躺臥回去。

 

佐伯克哉近來時常在這樣讓人不安定的時辰驀然醒轉,當色澤微薄如一片清泉的夜光透過玻璃窗,再而打上眼簾時,輕微的感光便引他造夢:夢的長度與內容永遠不一,連著季度溫感也能鮮明感受,自己時而是在其中仰望星光,或楓紅林中被溫和鮮紅染遍所有感官視線,亦或雪天隻身一人、亦或春天漫漫花雨中有個「他」伴隨身旁,亦或……有那樣幾回閃現夢中夢,分明自己該是醒了,看見包裹自己的薄被與房間景象,卻又在不久的下一刻一個迴旋,再度醒來再次看見相同的房間--一個渾沌使克哉惘惑,現在自己是在夢裡還是現實?

 

有一點克哉永遠無法忽略,每個夢的結尾不論是完整的或中斷的;悲愴、欣喜或淡然,總有一句話不經意從口中流溢出--

 

『我要自由……』

 

 

 

(啊哈…我是還要什麼自由啊……)

每當憶起自己夢中那句不知意涵的囈語時克哉總要下意識自嘲一番。確實現在的他該是沒有閒暇和足夠的煩憂去讓他想到自由這方面的抽象議題,至少他本人認為自己是幸福的。

 

伸張開因側臥而有些侷促的右手,克哉修長的指尖觸上枕邊人的面頰,有點溫、卻也感覺有些冷,端正的面容在睡眠中顯得放鬆。又將手挨的近些,對方慢慢起伏的呼息略過兩指間,熱熱的,帶點水氣。克哉禁不住偷吻了下御堂高挺的鼻尖。

 

瞇眼凝視眼前的男人,御堂孝典,克哉所深愛的對象,縱使靜靜閉上眼睡著的姿態,也能使自己不經意間看到心蕩神馳的男人。當年就是御堂讓他有了依靠的對象,讓那個溫吞怯懦的自己有了踏出步伐的勇氣--即便有些壞心眼和色氣,骨子裡倒是不壞,克哉支起面頰看著御堂平靜的面容,眼裡帶著疑惑:他不了解早該滿足的自己、已經從過往的膽怯拘束走出來的自己,為什麼還會屢屢在夢中吐露出「想要自由」這樣的詞眼兒。

 

(夢什麼的果然永遠是最難理解的哪……)

 

又一次蹙起眉,克哉的神情顯現出苦悶之感,像是想要尋求定心的依靠,他的手不經意似的移上御堂的胸前--

 

「啊哇!」

 

伸至胸膛上方的手驀地被捉住,御堂慢慢掙開細長的雙眼,瞅著愕然的克哉,明亮眼神中隱隱帶有「得逞了」這類意味的笑意。

 

「孝典你……」你是什麼時候醒過來的?克哉下意識想要詢問,卻又在下一秒將問話硬生生吞下去,哪怕問出來的是更令人無地自容的答案。

 

「你爬起來的那個勁兒把我搖醒了。」像是刻意無視克哉內心的糾結,御堂坦然回答。

 

「這……」

 

克哉一時之間說不出話,臉唰一下狠狠充滿了血,他感覺全身都發著燙,急著要跳開身子,卻被御堂一把摟回。

 

「所以你剛剛偷偷做了些什麼我都一清二楚呢。」

 

不同於克哉的慌亂,御堂的語氣淡定且帶點小孩似的愉悅,熱氣吹在克哉紅透的耳根,輕笑聲直接傳進他的耳膜。

 

「那個、那個是我--」克哉急欲掩飾害臊,一再扭動身子要掙開御堂落在腰上的力道。

 

「--作夢了嗎?」

 

「…呃?……嗯。」御堂突如其來丟出的精準問題讓克哉有些不及措手,僅是生硬地發出單音節回應。

 

「你最近到了半夜,都會一直說著夢話呢,只是我聽不大清楚你說什麼,好像有喊我的名字、和自由什麼的--」

 

「不過就是夢而已。」

 

個性軟的克哉難得使性子打斷御堂的話,並別開臉躲避他疑問的視線。這時御堂一個出力坐起身子,自後方密密實實環抱住克哉,赤裸的胸背接觸令克哉思考反應頓時傻愣了幾秒。

 

「有什麼心事?和我有關係?」一連兩個要讓克哉窒息的問題拋了過來,只是御堂似乎也沒有十分積極要克哉於此時做出回答,反倒帶點戲弄意味。

 

「……沒有、沒有這回事。」既浮動又猶豫的語調,連克哉都無法相信自己。「都說了只是夢…」

 

「好吧。」

 

語氣聽上去很無奈的接受了,實際上卻只是言不由衷:緊緊摟著克哉的雙手沒有鬆開的跡象,反倒是將他隨時會跳脫開的細腰箝的更牢,蠢動的手指立馬讓克哉理解到戀人的意圖,只是他也沒有那本事逃開,只能作著形勢上的抵抗。

 

「孝典,別這樣,明天還要工作……」

 

「無妨,從現在起我要讓你的腦子更只想著我。」

 

「…………」

 

克哉沒有答腔,他也沒有餘力再答腔,對方肆無忌憚的手已經不給他反駁的機會,他只剩被情慾攪的昏昏亂亂的腦袋可以間斷性思考。

 

 

他有想過多少關於御堂的事?

 

在當年他們的關係只是單純的脅迫方與被脅迫方,克哉為了不讓御堂對自己的工作團隊做出無理要求而自我犧牲的日子。

當初在克哉的眼裡因為覺得御堂嚴厲而對他有著禁慾的表面印象,相反御堂對於軟弱客氣的克哉也有著恬淡的印象--

 

只是事情一發生什麼也都不是那回事,被虐待凌辱的克哉在每週被叫出來進行所謂像是性交易的行為時,總會不由自主想著:如果御堂和他這同是男人的存在上床只是因為條件交換和復仇、如果沒有脅迫條件、沒有把我捉出來侵犯這回事的話--如果他愛的其實是女人的話,他日常生活的洩慾,會和哪類型的女人做愛?也會這樣箝制著她嗎?

 

聽起來愚蠢卻也是他當時出於內心的疑問,當然這樣的疑問到了他們確認感情後便不復存在,不過他偶然也會在乎御堂有沒有對他抱持同樣的想法過?亦或一開始便認定他是個喜歡被男人凌辱的存在?

 

他不曉得自己做什麼當時要如此執著在情慾對象這樣的問題眼兒上,也許是過程中隱隱而生的情愫造成的不安穩感吧。

 

類似的不安穩感在最近又再次復甦,克哉半睜著眼仰望乾淨的天花板,神色帶些迷茫。

 

隱隱約約克哉有發覺自己造夢的原因和不安絕對和御堂有關,他背貼緊御堂變得熾熱的胸膛喘著粗氣,一連串的疑惑與求解的急躁感在他內心深處打起一陣一陣又一陣的波瀾,打上胸腔,讓他呼吸困難。只能將口張得更大氣喘得更急,好汲取不斷抽離體內的氧氣,這樣激烈的呼吸動作使他腦袋暈乎乎的幾乎要昏厥。

 

「克哉?」

 

察覺到克哉的異樣,御堂停下動作,只見克哉的氣息依舊紊亂到不對頭,御堂有些急了,趕忙伸手輕撫克哉的背部好使他緩過氣來,好一陣子他才終於恢復平順。

 

一定眼,迫近在克哉眼前的便是御堂既焦急又擔憂的雙眼,克哉想擠出一個微笑好告訴御堂他沒事,但是一回頭想想,他為什麼要這樣硬生生的笑著?是在害怕什麼?

 

「哈哈…」

 

微弱到連御堂都聽不清的空洞笑聲一落,極度的、沒來由的苦悶感與悲愁順勢間自心頭湧上,克哉突然地把持不住這上湧的痛感,兩眼一熱,身體倚入御堂懷裡,縮成一團開始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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